“书都是照着先生上月送来的书单办的,咱们比不得那些富贵之家,要叫先生笑话了。笔墨纸砚只在咱们夫人承力范围内办了。不过那两对毛笔是夫人亲手办的,没在外头买,叫人剪了上好的野生黄鼠狼尾毛,搭着羊毛来胶的,笔杆用的楠木,夫人说,容哥刚学字,笔不宜用的太精致,不过笔毫用好一些的,于写字大有裨益。”
徐荣轩为人谦逊,一面听一面只是点头,大概只是做个发蒙先生,他倒不怎么与沈柳容说话,只是一面观书架上那些书,一面赞叹,手痒得不行地左拳抵着右手掌心,似恨不能就此坐下读书。
书房布置看得出用心,徐氏待沈柳容亦算十分上心。
彩杏将砚台取给他们三人观之,将描金竹的墨盒合上,又道:“比着德哥的书房布置的,但凡那边有的,这边都有,只多不少。”
其南面墙上一幅卷轴,扯动旁边绳索,便能卷起,后掩着一道小门。彩杏推开门,院内种了不少凤尾竹、兰草,假山石上摆着几条条盆装的松柏盆景,下有一湾活水,被篱笆拦着。
“怕夏天滋生蚊虫,特将这扇门封了,读书累了便可到院中散散心看看花草,再不然,容哥大一些,邀人在这小院里喝茶谈天也是好的。不过桌椅尚未置办,待着来日再添就是。”
“四弟还小,慢慢添也不迟。”
“是这么个理。不过先生若要在这院内读书作画,就使个人上夫人那院子,找到我便叫人去办了,不必特特经夫人那里。”彩杏向徐荣轩道。
徐荣轩满腹心思都系在书架上,显是没听见。
彩杏一笑,便在他眼前猛然一击掌。
那徐荣轩如遭雷殛,这才回神,不好意思地涨红脸,直是说对不住。
“读书把你读成个呆子了,先时夫人说请来个呆子,我还不大相信呢。”彩杏向沈寒香笑道,便引他们出去。
又转回徐氏院子带的一个小院,就是给沈柳容新收拾的院子了,徐氏这里离书房近,不过跨一道门就过去了。
本来沈柳容今日看过,便该留在徐氏这里的,他却死拽着沈寒香的手不松。彩杏叫人拿吃的玩的来,与他一番哄,沈柳容仍不肯,憋得小脸通红,眼泪直打转,一脸气鼓鼓,只瞪着沈寒香。
沈寒香叹了口气,低身把他抱着,向彩杏道:“昨也没告诉他要住过来,他只以为来逛逛的,今日先就不忙搬来,眼下大娘不在,等大娘回来了,我再过来与她说。”
彩杏应了,等徐氏回来再禀。
沈寒香带沈柳容回去,沈柳容逛了半日累得很,靠着沈寒香的肩头,低声问她:“为什么要和大娘一块住啊?我想和娘,和三姐一块住,不想和大娘住。”
沈寒香手拍他的背,小声说:“怕你每日清早要走那么远路去书房,晴好时候无妨,要是下雨下雪,摔了你有个好歹。”
“我不怕摔!”沈柳容大声说,“就要和娘和三姐住在一起!”
沈寒香笑了起来,给他脱鞋子,叫丫鬟拿扇子来,给沈柳容解了两颗扣子,他一头一脖子都热出了汗,颈子里还出了点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