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不言瞥了她一眼,倒没有刚才那般冷漠,其实内心他是很欣赏的宓可的,但他又很矛盾,觉得宓可的存在影响了整个南朝的政局,让瑞王为了她甘愿放弃江山。但他却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,她的举例方式很特别,但却浅显易懂,于是他只得平平问道:“四殿下是没什么大问题,但问题是王妃你觉得他会是东岳皇的对手?”
女子扫了眼桌上那些微凉的小菜,仿佛有些轻蔑地抿了抿唇,却也不愿多说,只是向着李不言微微敛衽,笑道:“大人未免考虑太多了,为人臣者,当忠心为国,匡扶朝廷,出谋献计,心怀百姓,体察疾苦,应以使人民富裕快乐为功绩,而以人民贫穷困苦为罪过。那些个天下大统,政权交替与大人又有何直接关系?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永恒不变的,更不要说是最为莫测的皇权换代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是大势所趋,没有任何一个皇朝可以做到千秋万代,每一个时代都有新兴的思想与见解的产生,每一代人对生活的要求也都不一样,新旧的碰撞,贫穷与进步的冲击自然会改变人们对从政者的要求。其实无论谁当皇帝都好,只要对百姓好,对天下好,那大人为民请命的心愿便算实现,这个国家姓卫还是姓箫与老百姓又有何直接关系?”女子凤眸含笑,一派雍容,和李不言打过几次交道,她倒也是深知他的禀性,他过不了的终究是自己那一关。
“大人将来若是觉得羽凌将这南朝治理得不好,我可一点也不反对大人投奔东岳,良禽择木而栖,贤臣择主而侍。士为知己者死,女为悦己者容。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,大人为的是求天下人的福止,而不是贪卫家荣臣的美誉,所以这份上好的调料撒在那个盘子里都是给人吃的。所谓忠臣不识二主其实都是迂腐之谈,梅朵到认为,谁能给大家幸福,那便值得贤士相投!”
李不言一听这话,心下硬是惊了几分,很多话以她的身份是万万不该说的,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定是大逆不道,论罪当诛,她怎么能教唆臣子去投靠敌国来反自己的夫家呢?虽然是假设但也是让听者惊心动魄,但这其中的道理绝对是深入人心,是站在百姓的角度真正的分析问题,的确谁当这天下霸主都一样,对于臣子来说求的不过就是个问心无愧天下太平。他冷冷看了女子一眼,内心是相当的折服,她心怀天下,却从来不偏袒任何一方。
女子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,略微过唇,小啄了一口。
“王妃身体不好,还是少饮酒为妙。”男子缓和的神情,态度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,他打量着女子苍白的脸,突然对自己开始的态度有了几许抱歉。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那个大家嘴巴里所传的祸水,只是他无法明白为什么卫羽坤与她的爱情和天下不能并存。
“不碍事,这酒说好吧也不好,说不好吧烦心的时候却也总是想来上几杯!今天若不是巧遇先生,回了行宫我可还真就喝不着了。”女子掩袖苦笑,声音清淡而薄凉,却又给自己添了一杯。
“王妃有什么烦心事?难道殿下还会允许有烦恼扰了王妃的心神?”
“西疆女皇被人围困在幽游谷,我想让坤发兵救她,一来有个人的私人感情在这里,二来这西疆与南朝常年不和,也想借这个机会将矛盾化解。但是坤…”后面的话女子没有再说,李不言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猜不到,所以她也难得去阐述。
“虽然不言不知道殿下在顾虑什么,但我想他应该不是除于私人恩怨,所以王妃切末与殿下斗气,其实要救那苗刖女皇又何需南朝出兵?紫荆关的守将诸葛小侯爷不是与王妃有那么点交情吗?且不谈如然国君对王妃的情谊,我相信王妃若是飞鸽传书于小侯爷,不日便可解西疆兵困。怕的也只有一点,就是被殿下知道,伤了殿下的心。”李不言轻咳了一声,仿佛被酒呛到,虽然声音不大,却是说中了宓可心中的想法,所以他及时住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