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绒又嘟嘟囔囔道:“先生!小心别冻着,郊外还是风大,您快回去早点歇下吧。这要是受了风,那就可是——”
南河怕她唠叨,连忙一缩脖子回帐内了,嘴上道:“好,今日一定早点睡。”
她就不信睡不回楚国去。
南河躺下,翻来覆去没睡着,等迷迷糊糊有点睡意,夜都深了。
她只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被褥中,再度缓缓醒来的时候,耳边一阵寂静,少了新绛那片营帐里的喧闹与车马声,眼前也不是皮帐,而是结构精密的房梁。
南河盯了房梁半天,才反应过来:她竟然……时隔几日又回来了。
她嗓子钝痛,头也有些发晕,难道是因为溺水昏迷了几日?
南河费了点力气才爬起来,只看到宫室内打扫的还算干净,她躺在一张宫室西边的床榻上,有一漆木屏风绘着凤凰,床角挂着铃铛。
看来她还是在楚国,而且是在宫内。
辛翳没有要杀申氏女?她现在还是以夫人的身份留在宫中?
她起身,拿起床上的薄皮毯,披在身上,光着脚起身绕过屏风,朝外走去。
宫室的角落里点着一些灯烛,微光的映照下,屏风外有一张放在地上的矮小软榻,看起来还没辛翳当年养过狸奴的窝儿大,但上头蜷缩着个年轻宫女,睡得不甚安稳。
她也没有叫醒宫女的打算,南河光脚走到门边,打算自己出去看看。她对楚宫也算熟悉,或许看看也知道自己在楚宫的哪个方位。她才刚刚拉开了门,一阵风吹进屋内,她仰头就看到了一轮明月。
楚宫的月亮,连带这片星空,她看了许多年。
只不过她仰头看夜空的时候,大部分都有个人在身边,央着她要她将名为南河的星宫指给他看。
南河正要迈出宫室到走廊上,忽然听到身后,传来一声惊恐的问话:“谁?谁站在哪里?”
南河回过头去,只看到那蜷在榻上的宫女已经醒来,惊愕且害怕的望向她,等到看清她的脸,陡然尖叫一声:“啊啊啊啊!”
南河:卧槽?!我到底是长得有多丑,能不能一个个见了我都这种表情啊!
这宫女的一嗓子,惊动了整个宫室的人,等宫室内外灯火通明,所有的宫人都穿着单衣挤了出来,赶忙点灯烧水,她也被刚刚尖叫的宫女扶到桌案前。
那宫女刚刚吓得不行,此刻的表情却是又惊又喜,道:“夫人,您有什么不适么?要不要让巫医来给您瞧瞧?”
南河摇了摇头:“你是?”
宫女连忙行礼:“女官藤见过夫人。”
说着,另一个宫女端着装着热水的铜盆走来,将铜盆放在桌案旁的矮架上,也俯下身行礼道:“女官森,见过夫人。”
森看起来更成熟一些,低声道:“夫人昏迷几日都没吃过东西了,这会儿是不是饿了,我们可以令庖厨生火,热些粟浆米粥。”
南河确实感觉到这个身子胃里空空,点头道:“善。这里可有镜?让人端来吧。”
藤慌手忙脚的走到柜子中,拿出一个木架,一面兽纹铜镜,摆在桌案上。森对藤使了个眼神,拿着点灯用的豆油灯,要藤借一步说话。
到了走廊上,森拿着油灯,以手挡风,轻声道:“你还记得大巫说,夫人若是醒了,要我们尽快告知他么?我已经派人去了。”
藤惊了一下:“可那大巫,不是说过什么‘毒死’之类的话么?他要是过来毒死了夫人又如何?”